一直到2015年,深圳楼市新政出台,身边人纷纷买房,施乐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,加上要考虑结婚,她说服还想创业的男友,先拿钱买房。当时他俩手里只有10万元,而均价已突破4万元。
“买房离我太远太远了,想了也没用。”刚来公司不到一年的男孩说,他从内陆城市来到深圳,至今不敢告诉父亲。母亲帮他瞒着,选了个黄道吉日,送他南下。
这些初来乍到的面孔将首先看到一座中产之城、精英之城。白天,他们挤地铁,“好像被人推着往前走”;夜晚,宽阔的马路上响着跑车的引擎声,全城第二高的高楼楼体上出现广告语和示爱表白,明码标价,一分钟30万元。
这座城市像埃尔文·布鲁克斯怀特口中的纽约,有三种人:一种是土生土长的男男女女,在他们眼中,城市从来如此;一种是上班族,白天吞噬它,晚上吐出来;最后一种最伟大,是生于他乡来此寻找目标的人。
高楼包裹着城中村,白石洲是最大的一个。据说,这块靠近南山科技园的土地散布着2000多栋廉价的出租屋,有12万人集聚。
这些农民盖的“握手楼”,贴了很多小纸条给脚跟还没站稳的外来者,只要20元就带你看出租房,许多是骗子。
在这里,换一次鞋跟10元,改一次裤脚5元。无证的“摩的”8元能带人穿梭白石洲的三街五巷。随时都能在坡路上看见提着行李箱的年轻人。
卖猪肉的揭阳大叔来到白石洲20多年了,在老家建好了房子,孩子也在深圳上学,却从来没想过在深圳买房,他说:“还是要回去的。”
傍晚是城中村最蒸腾的时刻,人们从四面八方涌回这里,像归巢的鸟雀。有人每天要爬8层楼,还要小心楼道里的狗屎,他们每周六可以看到世界之窗放的烟花,起初是惊喜,后来就觉得有些吵了。
也有些人无法在傍晚赶回家。附近的南山科技园聚集了中国最有名的科技公司,有人把那些阳光下闪着光的高楼称为“吸血楼”,凌晨,出租车排队等在楼下,他们从来不愁拉不到活儿。
“不想看了,就买这个了”
“当天空睡着、大地睡着、城市睡着的时候,一些人却必须像星星一样醒着,像河流一样醒着,像街灯一样睁着眼睛。”一位文化学者在描述深圳时说。
施乐乐晚上睡不好觉,她已经看了十多套房子,自制了一个表格,罗列了很多选项:月供多少、每个月还多少信用贷款、能否找中介做高贷、每月还朋友多少钱、约定还款的时间是哪天……
高贷的意思是,先找评估公司把房子价格评高点,然后拿去银行做贷款,这样就能贷出更多的钱。
她在中介看到一套20多平方米的房子,售价134万元,“肯定是钓鱼的,假房源。”施乐乐心想,那是2015年下半年,房价已经蹿升,同一地段的房子基本在160万元左右,她把这个房子收藏了,继续去看罗湖的二手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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